第67章 Lion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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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Lion 67
《詩與遠方》節目組人員在地球花都休整了兩三天, 開始奔赴最後一個拍攝地——荒星·薩爾那伽。
神聖銀河帝國的邊境地帶。
與混沌星域相聯結的蟲族所在地。
自由行星同盟的中央首府。
停泊在花都星港的星際航行器，啟動程序按鈕，緩緩升空，很快沒入深藍無垠的宇宙深處。
林諾透過舷窗眺望著變成一個蔚藍色圓點的地球, 眨眼間消逝不見, 成為深空中眾多不起眼的行星中的一員。
心底有些傷感，有些留戀, 不管地球在現今銀河系變得多麽不重要, 在他心中永遠有著特殊的位置。
“我們還會回來的。”
洛倫佐抵著他後背, 附耳輕輕說, 低沈如大提琴的聲音優雅動聽。
林諾簡單“嗯”了聲, 耳尖像紅玉一樣偷偷燃起熱度。
“其實林諾先生留下也無妨。”
導演實在忍不住插了句話，恭敬的語氣裏飄浮著淡淡的尬笑。
“呃？既然和節目組簽署了合同, 無論如何都要履行的。”
小畫家老實地回應, 導演幾乎要梗住, 換了一副關切的表情。
“你的恐高癥，真的不要緊嗎？”
“請醫生檢查過了, 已經沒有恐高癥狀, 可能那會只是一時應激反應。”
“那就好，那就好。”
伍西鏡撓了撓後腦勺，言不由衷地呵呵笑著, 好個屁啊, 真希望他們夫夫倆乘坐不了飛船。
“晚會若在飛船上感覺不舒服, 不要勉強自己, 林諾, 一定要說出來。”
從花都星港出發, 導演伍西鏡就一直緊張地盯著林諾, 希望能察覺出一絲不安害怕。
……結果沒有。
世上還有比這更遺憾的事嗎？
也沒有。
“好的。”
小畫家感激地回應，伍西鏡望著那張臉不禁有些負罪感，但為了能逃離那位暴君，已經顧不了那麽多，實在對不住諾諾。
“咳咳。”
謝敏君清了清嗓子，冷冷地瞥了眼伍西鏡。
“知道你的想法，但第三期的節目沒有諾諾不行。”
“嗯，我知道。”
導演懨懨地說著，活像洩了氣的皮球。
“第三期的節目是什麽？”
林諾微微偏了偏腦袋詢問。
“《永遠的女王》，我們節目組受邀參加薩爾那伽舉辦的女王祭典，到時候可能需要你為游行花車雕刻一座女王塑像。”
“雕刻塑像？”
林諾微顰秀眉。
“現在距離祭典還有多少天，不知能否來得及？”
“半月時間。雕塑制作可以用工藝機器人輔助，只要打好底稿，一兩天的功夫就能搞定。”
謝敏君嘴上說得輕松，還是關切地問了句：
“會不會感覺時間緊張？”
林諾認真地思索了兩分鐘：
“有機器人協助的話，就要看靈感何時來，不過應該沒問題。”
“別答應得那麽快。”
朱利安插話詢問：
“諾諾，你對星雲帝國的末代女王有什麽了解嗎？”
林諾睫羽微眨，誠實地搖了搖頭。
“了解得不多。”
只在剛穿越來時，大略研究過星際時代的歷史，星雲帝國的末代女王名諱林牧月，和他一個姓，貌似和他的家族還有些關系。
“只知道她天性悲憫，廣受星際民眾的尊崇和愛戴。”
林諾所謂的星際民眾不止包括人類、精靈，還有隔著混沌星域的大部分雌蟲人士。
“那就請高爾文先生為你講解講解。”
“我嗎？”
高爾文突然被cue到，有些懵懵地反問。
星際影帝嘴角微勾，意味深長地註視著他的臉。
“不行嗎？”
“唔唔，OK。”
高爾文退縮了兩步，在期待的目光下還是屈服了，星際最受歡迎的精靈王子拜托自己，自己好像沒有拒絕的可能。
他默默整理了腹中的稿件，瞄了兩眼林諾，低首微笑，開始講述那個傳奇人物。
*
林牧月，是星雲帝國的末代女王，也是開辟神聖銀河帝國的初代先行者。
她出身高貴卻平易近人，容貌出眾且才華橫溢，原本可以錦衣玉食無憂一生，她卻向往著宮廷外的世界，冒險刺激的生活。
世宗陛下意外地支持女兒“任性”的理想，甚至鼓勵她游歷各個星球，不被社會中定義的“女孩”身份所束縛。
林牧月也不負父皇的“期許”，以普通旅行者的面貌示人，足跡踏遍星雲帝國每個角落，留下無數優美神奇的傳說。
且不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舉，單說深入叢林攀爬懸崖探察上古生靈留下的遺跡，就足以教人敬佩她的英勇，和對知識真理的追求。
如果腳步僅僅局限於星雲帝國，林牧月還不至於受到全星際的喜愛，她的興趣範圍還投向了蟲族領域，以及人類觸角尚未探索過的外太空。
為此她將自己打扮得更加低調，偽裝成蟲族-人類之間往來的商客，細致研究蟲族的一草一木和風俗習慣，並記錄進日記裏。
……然後突然間消失不見。
就像水霧一樣從人間蒸發，連一抹痕跡也捕捉不到。
隨從、保鏢和星雲帝國駐蟲族的大使館全都懵了，慌忙發動一切可用力量尋找林牧月，然而費盡全力也沒有找到她。
無奈之下，此事在星雲帝國和蟲族夏蓋王朝兩地曝光，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幾乎要鬧起戰事。
最後兩邊皇帝平息了星網上的口水征伐，組織搜查隊，搜尋林牧月的下落。
……也沒有找到。
世宗陛下只有這一個女兒，星雲帝國也只培養了這一個順位繼承人，因此林牧月的失蹤對他的打擊毋庸置疑的大。
面容眼見衰老，而性格變得乖戾冷銳，動輒發怒。
延伸到外交上，與蟲族之間的摩擦也越來越多，硝煙味越來越濃，瀕臨爆發戰爭的邊緣。
這時林牧月回來了。
失蹤了十年的她，如水霧消散又聚攏成滴一樣，毫發無損地歸來。
只不過性格上不像以前那麽活潑靈動，而是變得沈靜憂郁，眼角眉梢偶爾淡淡地逸出微笑，亦如薄雲般有著通透的神秘感。
誰都不知道失蹤的十年間，林牧月身上發生了什麽。
人們僅能確認的只有世宗陛下臉上多了笑容，脾性變得溫柔，和蟲族打交道時慈眉善目，火藥味煙消雲散。
*
“林牧月失蹤的期間，真沒有遇見什麽特別的事？”
星際影帝一手撐著下巴，目不轉睛地註視著高爾文，微微露出好奇的表情。
“蟲族內部沒有一點訊息麽？”
“有、有的。”
高爾文有點慌亂的回應，對面的男子一頭銀色長發隨著傾斜的動作垂落，微微摩挲著指背，癢癢的莫名色氣。
“是什麽？”
朱利安很顯然知道自己的魅力，微笑的嘴唇揉碎了笑意，哄小孩似的誘惑。
高爾文別開目光，微微低垂著視線，隨後又正視著前方，溫聲細語地回答：
“從皇家資料庫裏，搜尋到三種說法，使得日後女王陛下性格大變。”
“一是她加入了雌蟲救援會，失蹤的十年間，女王陛下都在忙於雌蟲的救援工作。”
“她做了很多危險且極易引起星際糾紛的事。”
“你知道的，某些雄蟲右翼組織對雌蟲救援會極端敵視，犯下了不少人神共憤的罪孽。”
“……據說女王陛下便在受害者之列。”
“二是女王陛下流落到了人跡罕見的原始星球，同當地的一些土著人類混聚一起，見識了各種史前文明的神跡。”
“三是女王陛下透過時空隧道誤入幽斯帝國，接觸到了昆揚文明。”
“昆揚文明？”
“嗯。昆揚人，蟲族或者說克蘇魯神話中長生不死的種族，擁有高度發達的智慧和文明。”
“但由於其對外完全封閉，社會氛圍變得死氣沈沈了無生機，以至於他們追求情感和智力上的刺激。”
“娛樂上熱衷於原始殘忍的野蠻活動，用恐怖和墮落來消弭時間長河所衍生的虛無感。”
“科學上的進步也集中在生化方面，‘傑厄-幽斯’就是他們人工合成生命的代表作。”
高爾文的講述暫停了下來，他有些擔憂地望著林諾。
“林諾，你身體不舒服嗎？”
林諾臉色蒼白缺少血色，用手虛掩著唇，有幹嘔的錯覺。
他讀過克蘇魯神話的，但從未想過裏面的內容在星際有可能成為現實。
那種幽閉殘忍、無可名狀的恐怖，從每個字眼中流淌出來就足以教人震撼。
如果現實中確切發生，該會是怎樣的情形？
林諾完全想象不到，也不願意去想。
手指冰涼微顫，幸好被洛倫佐裹住了手，輕柔和暖地安撫著，林諾漸漸平靜下來，他對高爾文笑笑：
“沒事，你接著講。我只是想起書中的描繪罷了，真心佩服女王陛下敢去往這麽恐怖的地方。”
高爾文抿了抿唇，輕輕點了點頭。
不過他對林牧月誤入幽斯帝國的遭遇沒有詳細描述，匆匆忙忙地幾筆帶過，用詞也盡量溫和柔軟、不刺激感官。
*
記錄在蟲族資料館的三套說辭都有荒謬無語的地方，但從林牧月親政後的表現來看，並非沒有真實之處。
林牧月繼承星雲帝國的皇位不久，便制定了星際擴張的戰略目標，在元老院曾發表著名的《銀河帝國宣言》：
“人類文明不可能永遠龜縮在銀河系，總有一天需要向外星系拓展，以便獲取繁衍生存的空間。”
“有些人可能會說，星雲帝國現有的疆域已經足夠遼闊，養活目前兩倍、三倍的人口不在話下，千年、萬年之後的事沒有理會的必要。”
“然而文明的進程不是以時間為單位，固步自封、不思進取的文明，不僅會滋生墮落糜爛的‘病菌’，還有可能形成孤島效應。”
“也即塔斯馬尼亞效應，與澳洲大陸隔絕的塔斯馬尼亞人逐漸遺忘文明、返歸原始，普羅米修斯盜取的火種最終變成火星熄滅。”
“人類文明自地球誕生以來，一直在銀河系裏打轉，於整個宇宙來說，早就處於孤島狀態。”
“我們不知道這種狀態還能持續多久。”
“人類的壽命在逐年增長，而各種娛樂活動越來越無聊。”
“人類的科技也在持續進步，但越來越局限於人類自身，比如基因融合改造。”
“二者相互影響，逐漸形成了閉合的死循環。”
“當死循環一旦定型後，人類文明是走向幽斯帝國，還是塔斯馬尼亞文明，誰也難以預料。”
“但值得慶幸的是，現在改變這種狀態還不晚，我願與眾君共勉，也願諸位能支持我的主張。”
帝星元老院演講時，林牧月特意自謙地用了“我”字，而非“朕”，但這篇演講不用強制，便受到國民的擁護。
年輕人尤其歡呼雀躍，星雲帝國數千年來，難得又有一位仰望星辰大海的君主。
開拓星域的軍團、企業、志願者很快組織起來，那段時日到處旗幟招展，星雲帝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種熱烈鼓舞的場面。
帝星負責行政指揮，古藍星負責科技研發，其他星球有礦產的出礦產，有產業鏈的出工業產品。
人類、精靈、AI機器人空前一致地團結，準備在帝國邊緣好好大幹一場。
這種場面自然引來蟲族的警惕，夏蓋王朝的君主甚至親自“遞來”了照會。
林牧月邀約來訪，兩國君主會晤，密談了兩天。
當大家都以為不會有什麽結果的時候，夏蓋王朝突然宣布加入星際開拓的行列。
“當宇宙足夠大時，我們要的就不會是戰爭，而是合作。”
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星際都轟動了，星網因留言暴增，癱瘓了好幾天才修好。
專家學者連篇累牘地分析，也沒分析出個所以然。
要知道夏蓋王朝是當時蟲族最大的帝國，它的加入其實就意味著整個蟲族會加入。
蟲族和人類和平共處，還準備一起開拓星域！？
這是什麽天文單位的笑話。
傳聞夏蓋王朝的君主非常欣賞林牧月，莫非他真被美色迷了眼，才做出這麽荒唐的決策。
蟲族不服決策的人，暗暗腹誹不止，就差街頭宣傳抗議了、使出絆子使得協議泡湯。
……之所以沒有付諸行動，完全出於蟲族服從主君的天性。
人類和精靈那邊則沒有那麽好哄，要求女王陛下給出解釋。
林牧月只給出短短的一句話，便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蟲族也是銀河系居民，請不要忽略他們的存在。”
忽略他們的存在會怎樣？
很顯然可能遭到背後偷襲。
信奉陰謀論的讚譽女王陛下聖明。
心思單純的人也欣賞女王陛下將星際各種族一視同仁的態度。
總之銀河系數千年來破天荒形成真正意義上的大團結。
*
開拓外星的混編軍團，人類、精靈、蟲族雜居在一起，男女雌雄都有，百年來小沖突不斷、大的糾紛居然沒從未發生過，也是神奇。
這要多虧了女王陛下強大的斡旋能力和軍政手段，在收攏人心方面，整個星際無出其右。
彌合社會分歧方面也無人能出其右。
人類、精靈逐漸意識到蟲族的社交往來，似乎和他們沒有太大的區別。
而蟲族內部，雌蟲的社會地位肉眼可見地提高，多年來喊得震天響的平等權益真正得到落實。
其實沒什麽奇怪。
參加星際開拓的多是雌蟲，蟲族內部負責後援的也是雌蟲，在新領地定居的也多是雌蟲。
雌蟲在這項行動的付出是有目共睹的。
宇宙中最顛撲不破的真理是質量守恒。
社會關系中最牢固的真理是等價交換，付出的多相應就該收獲得多。
否則秩序的天平過於傾斜，反彈的時候就會越加動蕩。
但某些保守派不想理解那麽多，他們只覺著蟲族不再是以前的蟲族，蟲族的“優良傳統”正一點一點地受到侵蝕破壞。
——而這都要拜林牧月那個“小婊砸”所賜，主君色迷心竅糊了眼才會信任她。
隱秘的不安感逐漸侵襲著腦髓，保守派最終犯下改變星際歷程的大罪。
*
“謔，還真與蟲族保守派有關。”
星際影帝雙手交叉，撐著下巴，露出一副饒有興味的神情。
似乎旺盛的求知欲找尋到了那個早已知曉的答案。
高爾文突感有些不自在，無措地搓了搓手指。
“據我所查，是的。”
夏蓋王朝的王族向來與保守派切割的，但同一種族又能切割到哪裏去。
*
星歷7530年，混沌星域的邊境地帶·荒星薩爾那伽開拓完畢，提前入住的居民們將城鎮打扮一新，準備歡迎女王陛下的蒞臨。
林牧月從星艦艙門露面，便受到民眾熱烈的歡呼。
這裏所謂的民眾主要是蟲族，蟲族的性別成分又多屬於雌性。
她們不只是將林牧月當成女神崇拜，而且當成人生前行的方向。
不委身於性別。
不屈從於傳統意志。
哪怕困頓於現實條件，也要永遠保持那顆理想的心，永遠牢記自己的初衷。
林牧月出了星港，乘上敞篷懸浮車，同民眾笑著揮手致意，一路緩緩朝著下榻的行宮前進。
路兩邊的民眾都激動起來，朝著車上拋撒玫瑰花，空氣盈滿香甜柔和的香味，連透明幹凈的陽光似乎也沾染了花的色香。
林牧月生平最喜歡的花卉便是玫瑰，所行之處都會與玫瑰為伴。
所以無論普通民眾，還是藏在暗處的敵人都深知她這個癖好。
林牧月駕臨行宮沒多久，身體便不對勁了，呼吸急促眼角泛紅，心臟仿佛受到重擊似的透不過氣。
禦醫只知道是過敏所致，還未查清楚過敏源，女王陛下就不幸駕崩。
整個行宮的人嚇傻，隱瞞了不到半天，消息就散播了出去。
星際居民一開始不敢置信，惡狠狠地詛咒大罵，繼而嚎啕大哭，陰沈沈地逼問死因。
他們不信沒有什麽疾病的女王陛下會這麽好端端地走了。
禦醫頂著巨大壓力，最終查明死因並公布：
女王陛下死於玫瑰花過敏中毒，花源是一種新型玫瑰，其花粉花香與女王陛下的基因相克。
也即是說，為了策劃這次事件，有人專門培育了能殺死林牧月的玫瑰。
至於那人姓字名誰，則湮滅在歷史長河之中，林牧月有意地隱去了痕跡。
她在臨終前曾斷斷續續地說了這麽一句遺言：
“理想主義者的天命是死於不測，我早知曉會有這麽一天，所以不會驚訝不會怨恨，也希望大家能寬恕背後之人。”
怎麽可能寬恕！
人類和精靈指責蟲族果然不可信。
蟲族內部則分裂成兩派，互相攻訐對方釀成大禍。
星際歷史陷入群雄紛爭的局面，直至神聖銀河帝國成立，奧古斯都一世征服了所有的種族，人們才重新沐浴和平的曙光。
*
“諾諾，某些方面林牧月和你真像啊。”
高爾文講述完畢，某位星際影帝突發感慨地說：
“不止性格像，容貌也像，在深受星際居民的喜歡方面也很像。”
瞄了眼洛倫佐，不懷好意地加了句：
“唯一不同的是，林牧月討厭奧古斯都家族，認為他們喜歡欺騙感情。”
“嗯！？”
這是什麽女王八卦，貌似他所讀過的書籍裏面全都沒有記載。
奧古斯都家族貌似一直都隸屬鐵血派，與女王陛下政見不睦，但從來沒有聽說他們有什麽感情糾葛。
林諾對這些宮廷秘聞剛冒出一點興趣，就聽身邊的男人淡淡道：
“沒有欺騙感情，奧古斯都一世不是渣男。”
林諾：“……”
林諾：感覺從利奧口裏聽到“渣男”兩個字怪怪的。
安妮：“……！？”
安妮：暴君陛下竟然知道“渣男”這個詞？
安妮：啥時候他變得這麽接地氣。
其他在場人員風中淩亂，腦袋開啟暴風雨一樣翻騰著各種情緒。
想笑又不敢笑。
想吐槽又沒那個膽，只能心裏默默想著：
我們暴君陛下愛慘了諾諾吧，估計害怕諾諾對他家有壞印象，連“渣男”這種詞都特意冒出來否認。
朱利安呵呵兩聲，似笑非笑地追問：
“利奧大人，你用什麽證明？”
洛倫佐微擡眼皮，漫不經心地瞅了他眼，直盯得影帝四肢僵硬，一股尬笑差點糊在臉上。
星際暴君旋即不感興趣地轉開視線，招手喚來皇家游艇的船長，低聲吩咐了兩句。
船長恭敬地聽著，隨後回到駕駛艙不久，哢嗒聲響，皇家游艇的遮陽板全部緩緩收起。
“深色鯨魚”形體的船艙，立即變成半透明狀，映照出艙外的宇宙。
墨藍色天幕點綴著萬千星辰，神秘幽邃又似乎伸手可掬。
宇宙塵埃裹挾著陽光，像泉水般湧來，又隨著“激流”滾蕩而去。
遠處的星雲色彩斑斕，似玫瑰似鳶尾，發散出虹彩色的光。
壯麗多姿。
美不勝收。
船艙內幾乎所有人都看得驚艷，洛倫佐卻用下巴點了點正前方，平靜淡然地提醒說：
“這裏就是證明。”
眾人隨著洛倫佐指引的方向望去，饒是精靈王子這般尊貴的人都難以保持鎮定。
只見夜空深處，正前方萬千星辰纏結排列，組建成窈窕秀雅的人像。
蓮花眼，花瓣唇。
落落大方的身姿。
勾勒出的人形輪廓依稀是……星雲帝國的末代女王林牧月。
作者有話說：
暴君：我們奧古斯都家族可是天鵝座的。
*
昆揚文明：出自克蘇魯神話《山丘》那篇小說。
塔斯馬尼亞效應：塔斯馬尼亞島位於澳洲，原始文明發生倒退的典型例子。
感謝在2022-01-29 21:45:54~2022-04-28 08:25: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溜號不好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溜號不好 40瓶；日不落的鴨鴨呀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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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與遠方》節目組人員在地球花都休整了兩三天, 開始奔赴最後一個拍攝地——荒星·薩爾那伽。
神聖銀河帝國的邊境地帶。
與混沌星域相聯結的蟲族所在地。
自由行星同盟的中央首府。
停泊在花都星港的星際航行器，啟動程序按鈕，緩緩升空，很快沒入深藍無垠的宇宙深處。
林諾透過舷窗眺望著變成一個蔚藍色圓點的地球, 眨眼間消逝不見, 成為深空中眾多不起眼的行星中的一員。
心底有些傷感，有些留戀, 不管地球在現今銀河系變得多麽不重要, 在他心中永遠有著特殊的位置。
“我們還會回來的。”
洛倫佐抵著他後背, 附耳輕輕說, 低沈如大提琴的聲音優雅動聽。
林諾簡單“嗯”了聲, 耳尖像紅玉一樣偷偷燃起熱度。
“其實林諾先生留下也無妨。”
導演實在忍不住插了句話，恭敬的語氣裏飄浮著淡淡的尬笑。
“呃？既然和節目組簽署了合同, 無論如何都要履行的。”
小畫家老實地回應, 導演幾乎要梗住, 換了一副關切的表情。
“你的恐高癥，真的不要緊嗎？”
“請醫生檢查過了, 已經沒有恐高癥狀, 可能那會只是一時應激反應。”
“那就好，那就好。”
伍西鏡撓了撓後腦勺，言不由衷地呵呵笑著, 好個屁啊, 真希望他們夫夫倆乘坐不了飛船。
“晚會若在飛船上感覺不舒服, 不要勉強自己, 林諾, 一定要說出來。”
從花都星港出發, 導演伍西鏡就一直緊張地盯著林諾, 希望能察覺出一絲不安害怕。
……結果沒有。
世上還有比這更遺憾的事嗎？
也沒有。
“好的。”
小畫家感激地回應，伍西鏡望著那張臉不禁有些負罪感，但為了能逃離那位暴君，已經顧不了那麽多，實在對不住諾諾。
“咳咳。”
謝敏君清了清嗓子，冷冷地瞥了眼伍西鏡。
“知道你的想法，但第三期的節目沒有諾諾不行。”
“嗯，我知道。”
導演懨懨地說著，活像洩了氣的皮球。
“第三期的節目是什麽？”
林諾微微偏了偏腦袋詢問。
“《永遠的女王》，我們節目組受邀參加薩爾那伽舉辦的女王祭典，到時候可能需要你為游行花車雕刻一座女王塑像。”
“雕刻塑像？”
林諾微顰秀眉。
“現在距離祭典還有多少天，不知能否來得及？”
“半月時間。雕塑制作可以用工藝機器人輔助，只要打好底稿，一兩天的功夫就能搞定。”
謝敏君嘴上說得輕松，還是關切地問了句：
“會不會感覺時間緊張？”
林諾認真地思索了兩分鐘：
“有機器人協助的話，就要看靈感何時來，不過應該沒問題。”
“別答應得那麽快。”
朱利安插話詢問：
“諾諾，你對星雲帝國的末代女王有什麽了解嗎？”
林諾睫羽微眨，誠實地搖了搖頭。
“了解得不多。”
只在剛穿越來時，大略研究過星際時代的歷史，星雲帝國的末代女王名諱林牧月，和他一個姓，貌似和他的家族還有些關系。
“只知道她天性悲憫，廣受星際民眾的尊崇和愛戴。”
林諾所謂的星際民眾不止包括人類、精靈，還有隔著混沌星域的大部分雌蟲人士。
“那就請高爾文先生為你講解講解。”
“我嗎？”
高爾文突然被cue到，有些懵懵地反問。
星際影帝嘴角微勾，意味深長地註視著他的臉。
“不行嗎？”
“唔唔，OK。”
高爾文退縮了兩步，在期待的目光下還是屈服了，星際最受歡迎的精靈王子拜托自己，自己好像沒有拒絕的可能。
他默默整理了腹中的稿件，瞄了兩眼林諾，低首微笑，開始講述那個傳奇人物。
*
林牧月，是星雲帝國的末代女王，也是開辟神聖銀河帝國的初代先行者。
她出身高貴卻平易近人，容貌出眾且才華橫溢，原本可以錦衣玉食無憂一生，她卻向往著宮廷外的世界，冒險刺激的生活。
世宗陛下意外地支持女兒“任性”的理想，甚至鼓勵她游歷各個星球，不被社會中定義的“女孩”身份所束縛。
林牧月也不負父皇的“期許”，以普通旅行者的面貌示人，足跡踏遍星雲帝國每個角落，留下無數優美神奇的傳說。
且不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舉，單說深入叢林攀爬懸崖探察上古生靈留下的遺跡，就足以教人敬佩她的英勇，和對知識真理的追求。
如果腳步僅僅局限於星雲帝國，林牧月還不至於受到全星際的喜愛，她的興趣範圍還投向了蟲族領域，以及人類觸角尚未探索過的外太空。
為此她將自己打扮得更加低調，偽裝成蟲族-人類之間往來的商客，細致研究蟲族的一草一木和風俗習慣，並記錄進日記裏。
……然後突然間消失不見。
就像水霧一樣從人間蒸發，連一抹痕跡也捕捉不到。
隨從、保鏢和星雲帝國駐蟲族的大使館全都懵了，慌忙發動一切可用力量尋找林牧月，然而費盡全力也沒有找到她。
無奈之下，此事在星雲帝國和蟲族夏蓋王朝兩地曝光，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幾乎要鬧起戰事。
最後兩邊皇帝平息了星網上的口水征伐，組織搜查隊，搜尋林牧月的下落。
……也沒有找到。
世宗陛下只有這一個女兒，星雲帝國也只培養了這一個順位繼承人，因此林牧月的失蹤對他的打擊毋庸置疑的大。
面容眼見衰老，而性格變得乖戾冷銳，動輒發怒。
延伸到外交上，與蟲族之間的摩擦也越來越多，硝煙味越來越濃，瀕臨爆發戰爭的邊緣。
這時林牧月回來了。
失蹤了十年的她，如水霧消散又聚攏成滴一樣，毫發無損地歸來。
只不過性格上不像以前那麽活潑靈動，而是變得沈靜憂郁，眼角眉梢偶爾淡淡地逸出微笑，亦如薄雲般有著通透的神秘感。
誰都不知道失蹤的十年間，林牧月身上發生了什麽。
人們僅能確認的只有世宗陛下臉上多了笑容，脾性變得溫柔，和蟲族打交道時慈眉善目，火藥味煙消雲散。
*
“林牧月失蹤的期間，真沒有遇見什麽特別的事？”
星際影帝一手撐著下巴，目不轉睛地註視著高爾文，微微露出好奇的表情。
“蟲族內部沒有一點訊息麽？”
“有、有的。”
高爾文有點慌亂的回應，對面的男子一頭銀色長發隨著傾斜的動作垂落，微微摩挲著指背，癢癢的莫名色氣。
“是什麽？”
朱利安很顯然知道自己的魅力，微笑的嘴唇揉碎了笑意，哄小孩似的誘惑。
高爾文別開目光，微微低垂著視線，隨後又正視著前方，溫聲細語地回答：
“從皇家資料庫裏，搜尋到三種說法，使得日後女王陛下性格大變。”
“一是她加入了雌蟲救援會，失蹤的十年間，女王陛下都在忙於雌蟲的救援工作。”
“她做了很多危險且極易引起星際糾紛的事。”
“你知道的，某些雄蟲右翼組織對雌蟲救援會極端敵視，犯下了不少人神共憤的罪孽。”
“……據說女王陛下便在受害者之列。”
“二是女王陛下流落到了人跡罕見的原始星球，同當地的一些土著人類混聚一起，見識了各種史前文明的神跡。”
“三是女王陛下透過時空隧道誤入幽斯帝國，接觸到了昆揚文明。”
“昆揚文明？”
“嗯。昆揚人，蟲族或者說克蘇魯神話中長生不死的種族，擁有高度發達的智慧和文明。”
“但由於其對外完全封閉，社會氛圍變得死氣沈沈了無生機，以至於他們追求情感和智力上的刺激。”
“娛樂上熱衷於原始殘忍的野蠻活動，用恐怖和墮落來消弭時間長河所衍生的虛無感。”
“科學上的進步也集中在生化方面，‘傑厄-幽斯’就是他們人工合成生命的代表作。”
高爾文的講述暫停了下來，他有些擔憂地望著林諾。
“林諾，你身體不舒服嗎？”
林諾臉色蒼白缺少血色，用手虛掩著唇，有幹嘔的錯覺。
他讀過克蘇魯神話的，但從未想過裏面的內容在星際有可能成為現實。
那種幽閉殘忍、無可名狀的恐怖，從每個字眼中流淌出來就足以教人震撼。
如果現實中確切發生，該會是怎樣的情形？
林諾完全想象不到，也不願意去想。
手指冰涼微顫，幸好被洛倫佐裹住了手，輕柔和暖地安撫著，林諾漸漸平靜下來，他對高爾文笑笑：
“沒事，你接著講。我只是想起書中的描繪罷了，真心佩服女王陛下敢去往這麽恐怖的地方。”
高爾文抿了抿唇，輕輕點了點頭。
不過他對林牧月誤入幽斯帝國的遭遇沒有詳細描述，匆匆忙忙地幾筆帶過，用詞也盡量溫和柔軟、不刺激感官。
*
記錄在蟲族資料館的三套說辭都有荒謬無語的地方，但從林牧月親政後的表現來看，並非沒有真實之處。
林牧月繼承星雲帝國的皇位不久，便制定了星際擴張的戰略目標，在元老院曾發表著名的《銀河帝國宣言》：
“人類文明不可能永遠龜縮在銀河系，總有一天需要向外星系拓展，以便獲取繁衍生存的空間。”
“有些人可能會說，星雲帝國現有的疆域已經足夠遼闊，養活目前兩倍、三倍的人口不在話下，千年、萬年之後的事沒有理會的必要。”
“然而文明的進程不是以時間為單位，固步自封、不思進取的文明，不僅會滋生墮落糜爛的‘病菌’，還有可能形成孤島效應。”
“也即塔斯馬尼亞效應，與澳洲大陸隔絕的塔斯馬尼亞人逐漸遺忘文明、返歸原始，普羅米修斯盜取的火種最終變成火星熄滅。”
“人類文明自地球誕生以來，一直在銀河系裏打轉，於整個宇宙來說，早就處於孤島狀態。”
“我們不知道這種狀態還能持續多久。”
“人類的壽命在逐年增長，而各種娛樂活動越來越無聊。”
“人類的科技也在持續進步，但越來越局限於人類自身，比如基因融合改造。”
“二者相互影響，逐漸形成了閉合的死循環。”
“當死循環一旦定型後，人類文明是走向幽斯帝國，還是塔斯馬尼亞文明，誰也難以預料。”
“但值得慶幸的是，現在改變這種狀態還不晚，我願與眾君共勉，也願諸位能支持我的主張。”
帝星元老院演講時，林牧月特意自謙地用了“我”字，而非“朕”，但這篇演講不用強制，便受到國民的擁護。
年輕人尤其歡呼雀躍，星雲帝國數千年來，難得又有一位仰望星辰大海的君主。
開拓星域的軍團、企業、志願者很快組織起來，那段時日到處旗幟招展，星雲帝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種熱烈鼓舞的場面。
帝星負責行政指揮，古藍星負責科技研發，其他星球有礦產的出礦產，有產業鏈的出工業產品。
人類、精靈、AI機器人空前一致地團結，準備在帝國邊緣好好大幹一場。
這種場面自然引來蟲族的警惕，夏蓋王朝的君主甚至親自“遞來”了照會。
林牧月邀約來訪，兩國君主會晤，密談了兩天。
當大家都以為不會有什麽結果的時候，夏蓋王朝突然宣布加入星際開拓的行列。
“當宇宙足夠大時，我們要的就不會是戰爭，而是合作。”
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星際都轟動了，星網因留言暴增，癱瘓了好幾天才修好。
專家學者連篇累牘地分析，也沒分析出個所以然。
要知道夏蓋王朝是當時蟲族最大的帝國，它的加入其實就意味著整個蟲族會加入。
蟲族和人類和平共處，還準備一起開拓星域！？
這是什麽天文單位的笑話。
傳聞夏蓋王朝的君主非常欣賞林牧月，莫非他真被美色迷了眼，才做出這麽荒唐的決策。
蟲族不服決策的人，暗暗腹誹不止，就差街頭宣傳抗議了、使出絆子使得協議泡湯。
……之所以沒有付諸行動，完全出於蟲族服從主君的天性。
人類和精靈那邊則沒有那麽好哄，要求女王陛下給出解釋。
林牧月只給出短短的一句話，便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蟲族也是銀河系居民，請不要忽略他們的存在。”
忽略他們的存在會怎樣？
很顯然可能遭到背後偷襲。
信奉陰謀論的讚譽女王陛下聖明。
心思單純的人也欣賞女王陛下將星際各種族一視同仁的態度。
總之銀河系數千年來破天荒形成真正意義上的大團結。
*
開拓外星的混編軍團，人類、精靈、蟲族雜居在一起，男女雌雄都有，百年來小沖突不斷、大的糾紛居然沒從未發生過，也是神奇。
這要多虧了女王陛下強大的斡旋能力和軍政手段，在收攏人心方面，整個星際無出其右。
彌合社會分歧方面也無人能出其右。
人類、精靈逐漸意識到蟲族的社交往來，似乎和他們沒有太大的區別。
而蟲族內部，雌蟲的社會地位肉眼可見地提高，多年來喊得震天響的平等權益真正得到落實。
其實沒什麽奇怪。
參加星際開拓的多是雌蟲，蟲族內部負責後援的也是雌蟲，在新領地定居的也多是雌蟲。
雌蟲在這項行動的付出是有目共睹的。
宇宙中最顛撲不破的真理是質量守恒。
社會關系中最牢固的真理是等價交換，付出的多相應就該收獲得多。
否則秩序的天平過於傾斜，反彈的時候就會越加動蕩。
但某些保守派不想理解那麽多，他們只覺著蟲族不再是以前的蟲族，蟲族的“優良傳統”正一點一點地受到侵蝕破壞。
——而這都要拜林牧月那個“小婊砸”所賜，主君色迷心竅糊了眼才會信任她。
隱秘的不安感逐漸侵襲著腦髓，保守派最終犯下改變星際歷程的大罪。
*
“謔，還真與蟲族保守派有關。”
星際影帝雙手交叉，撐著下巴，露出一副饒有興味的神情。
似乎旺盛的求知欲找尋到了那個早已知曉的答案。
高爾文突感有些不自在，無措地搓了搓手指。
“據我所查，是的。”
夏蓋王朝的王族向來與保守派切割的，但同一種族又能切割到哪裏去。
*
星歷7530年，混沌星域的邊境地帶·荒星薩爾那伽開拓完畢，提前入住的居民們將城鎮打扮一新，準備歡迎女王陛下的蒞臨。
林牧月從星艦艙門露面，便受到民眾熱烈的歡呼。
這裏所謂的民眾主要是蟲族，蟲族的性別成分又多屬於雌性。
她們不只是將林牧月當成女神崇拜，而且當成人生前行的方向。
不委身於性別。
不屈從於傳統意志。
哪怕困頓於現實條件，也要永遠保持那顆理想的心，永遠牢記自己的初衷。
林牧月出了星港，乘上敞篷懸浮車，同民眾笑著揮手致意，一路緩緩朝著下榻的行宮前進。
路兩邊的民眾都激動起來，朝著車上拋撒玫瑰花，空氣盈滿香甜柔和的香味，連透明幹凈的陽光似乎也沾染了花的色香。
林牧月生平最喜歡的花卉便是玫瑰，所行之處都會與玫瑰為伴。
所以無論普通民眾，還是藏在暗處的敵人都深知她這個癖好。
林牧月駕臨行宮沒多久，身體便不對勁了，呼吸急促眼角泛紅，心臟仿佛受到重擊似的透不過氣。
禦醫只知道是過敏所致，還未查清楚過敏源，女王陛下就不幸駕崩。
整個行宮的人嚇傻，隱瞞了不到半天，消息就散播了出去。
星際居民一開始不敢置信，惡狠狠地詛咒大罵，繼而嚎啕大哭，陰沈沈地逼問死因。
他們不信沒有什麽疾病的女王陛下會這麽好端端地走了。
禦醫頂著巨大壓力，最終查明死因並公布：
女王陛下死於玫瑰花過敏中毒，花源是一種新型玫瑰，其花粉花香與女王陛下的基因相克。
也即是說，為了策劃這次事件，有人專門培育了能殺死林牧月的玫瑰。
至於那人姓字名誰，則湮滅在歷史長河之中，林牧月有意地隱去了痕跡。
她在臨終前曾斷斷續續地說了這麽一句遺言：
“理想主義者的天命是死於不測，我早知曉會有這麽一天，所以不會驚訝不會怨恨，也希望大家能寬恕背後之人。”
怎麽可能寬恕！
人類和精靈指責蟲族果然不可信。
蟲族內部則分裂成兩派，互相攻訐對方釀成大禍。
星際歷史陷入群雄紛爭的局面，直至神聖銀河帝國成立，奧古斯都一世征服了所有的種族，人們才重新沐浴和平的曙光。
*
“諾諾，某些方面林牧月和你真像啊。”
高爾文講述完畢，某位星際影帝突發感慨地說：
“不止性格像，容貌也像，在深受星際居民的喜歡方面也很像。”
瞄了眼洛倫佐，不懷好意地加了句：
“唯一不同的是，林牧月討厭奧古斯都家族，認為他們喜歡欺騙感情。”
“嗯！？”
這是什麽女王八卦，貌似他所讀過的書籍裏面全都沒有記載。
奧古斯都家族貌似一直都隸屬鐵血派，與女王陛下政見不睦，但從來沒有聽說他們有什麽感情糾葛。
林諾對這些宮廷秘聞剛冒出一點興趣，就聽身邊的男人淡淡道：
“沒有欺騙感情，奧古斯都一世不是渣男。”
林諾：“……”
林諾：感覺從利奧口裏聽到“渣男”兩個字怪怪的。
安妮：“……！？”
安妮：暴君陛下竟然知道“渣男”這個詞？
安妮：啥時候他變得這麽接地氣。
其他在場人員風中淩亂，腦袋開啟暴風雨一樣翻騰著各種情緒。
想笑又不敢笑。
想吐槽又沒那個膽，只能心裏默默想著：
我們暴君陛下愛慘了諾諾吧，估計害怕諾諾對他家有壞印象，連“渣男”這種詞都特意冒出來否認。
朱利安呵呵兩聲，似笑非笑地追問：
“利奧大人，你用什麽證明？”
洛倫佐微擡眼皮，漫不經心地瞅了他眼，直盯得影帝四肢僵硬，一股尬笑差點糊在臉上。
星際暴君旋即不感興趣地轉開視線，招手喚來皇家游艇的船長，低聲吩咐了兩句。
船長恭敬地聽著，隨後回到駕駛艙不久，哢嗒聲響，皇家游艇的遮陽板全部緩緩收起。
“深色鯨魚”形體的船艙，立即變成半透明狀，映照出艙外的宇宙。
墨藍色天幕點綴著萬千星辰，神秘幽邃又似乎伸手可掬。
宇宙塵埃裹挾著陽光，像泉水般湧來，又隨著“激流”滾蕩而去。
遠處的星雲色彩斑斕，似玫瑰似鳶尾，發散出虹彩色的光。
壯麗多姿。
美不勝收。
船艙內幾乎所有人都看得驚艷，洛倫佐卻用下巴點了點正前方，平靜淡然地提醒說：
“這裏就是證明。”
眾人隨著洛倫佐指引的方向望去，饒是精靈王子這般尊貴的人都難以保持鎮定。
只見夜空深處，正前方萬千星辰纏結排列，組建成窈窕秀雅的人像。
蓮花眼，花瓣唇。
落落大方的身姿。
勾勒出的人形輪廓依稀是……星雲帝國的末代女王林牧月。
作者有話說：
暴君：我們奧古斯都家族可是天鵝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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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揚文明：出自克蘇魯神話《山丘》那篇小說。
塔斯馬尼亞效應：塔斯馬尼亞島位於澳洲，原始文明發生倒退的典型例子。
感謝在2022-01-29 21:45:54~2022-04-28 08:25: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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